懷念三毛(上) 文／于冰

　　今年3月26日，是作家三毛70歲的冥誕，台灣的皇冠出版社特地推出了《思念的長河》來紀念她，在這本散文集中，收錄有三毛27篇未曾發表過的作品與手稿。
　　我在1976年移民美國，而本名陳平的三毛，就是在那年5月，以《撒哈拉的故事》一書，在台灣文壇崛起，廣受好評。後來她又有很多著作問世，我差不多每一本都買來看，這麼多年過去了，她以動人的文筆所寫下的成長歷程，我至今都記憶猶新。
　　三毛1943年出生于重慶，1948年隨父母遷居台灣。她從小就喜愛閱讀，小學五年級就在讀《紅樓夢》，初中的時候更是讀遍了市面上所有的世界名著。
　　因為太沉迷於閱讀小說，嚴重的影響了她的成績，後來還是在父母的力勸之下，她才勉強讓自己收了心，變得十分的奮發用功起來。但是初二那年，數學成績一向不好的她，一下子連考了幾次滿分，老師竟然懷疑她是作弊而用毛筆在她的眼睛周遭畫了兩個大黑圈，等全班同學看了哄堂大笑之外，老師又罰她站在教室的一個角落直到下課。等到下了課，老師又要她到操場繞行一圈，生性膽怯的她根本不敢有所違抗，祇得乖順地照著老師的命令做了。
　　那天回家後，三毛也沒告訴父母她在學校受到了這麼大的羞辱，祇是晚上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受辱情景，她才傷心得拼命流淚。這件事的後遺症直到第三天才顯現出來，她早上去學校，走在走廊上才看到自己的教室時，立刻就昏倒了，接著她的心理障礙愈來愈嚴重，每回祇要一想到自己是要去上學，便馬上會昏倒失去知覺，在這種情形下，父母親祇好讓她休學，由父母教育自學。困在「自閉症」中，三毛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自修了將近八年，在中英文上都打下了基礎。後來她又跟隨顧福生學畫，得到很多啟發。
　　1964年，三毛獲得中國文化學院創辦人張其盷先生的特許，到該校哲學系當旁聽生。1967年她因初戀沒有結果而再次休學，隻身遊學國外。那一年在西班牙，她認識了荷西，荷西當時念高中三年級，對三毛有一份純純的愛，有一次荷西對三毛說出了自己的願望，荷西說，自己還有四年大學要念，另外還得服兩年兵役，但願六年一過，他們倆能夠結婚，這就是荷西心中認為的人生最快樂的事。三毛很感動，她知道荷西對她是認真的，他也明白這顯然已經不是一份普通的感情了。六年那麼長，誰能說得準將來會不會有任何變化？！三毛想到當初自己初戀之苦，她不忍傷害荷西，三毛先提出了分手。
　　三毛離開了西班牙之後，她去了德國，在那裡做了三個月的導遊賺了些錢，然後進入歌德學院，專攻德語，苦讀了九個月，她就取得德文教師資格。1971年三毛28歲時返回台灣，任教於當初破例讓她入學的中國文化學院（教授德文與哲學），另外還在政工幹校及家專兼課。
　　1972年，三毛與她的德裔網球老師相戀，結婚前夕，德國教師因心臟病發猝死。傷心之餘，她很快地理好了行裝再次前往西班牙，在那兒又重遇荷西。
　　1973年7月，三毛與荷西在沙漠小鎮阿雍結婚，1974年開始以筆名「三毛」在《聯合報》發表作品，1975年進入撒哈拉，1976年移居加納利島，1979年隨荷西到拉芭瑪島生活，9月30日，荷西在潛水作業時意外身亡，自此兩人神仙眷侶般的家庭生活，被迫畫上了休止符。面對生命中又一次的重大打擊，三毛完全承受不了，她回到了台灣，但在1980年又重返西班牙和迦納利，開始孀居生活。
　　1981年，三毛決定結束她在海外的流浪，回到台灣定居，那年年底，已成為名作家的三毛接受《聯合報》的贊助，在中南美洲旅行了半年之久，總共遊歷了十多個國家，返台後寫了《萬水千山走遍》一書。後來，隨著她的文章在大陸受到熱烈的歡迎，三毛回到舟山群島的祖厝祭拜，同時也開始在神州大地四處遊歷，很多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足跡。聲名大噪後，她除了寫作、授課之外，還被邀到處演講，1990年三毛完成了電影劇本《滾滾紅塵》。1991年1月2日，她因子宮內膜肥厚入榮民總醫院檢查治療；1月3日，她接受了一次手術；1月4日凌晨，她被人發現，在榮總病房的洗手間中，以絲襪自殺身亡。得年48歲。
　　三毛走了之後，女作家韓秀曾寫過一篇《踽踽而行的女人》來紀念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陳平。韓秀在文中寫道：
　　「我喜歡在悲苦中尚能微笑的人，更愛在悲中竟能大笑的人，尤其敬重把悲苦埋在心底而把歡笑灑向人間的人。
　　陳平正是這樣可愛可敬的女性。」
　　韓秀還說：
　　「讀她的撒哈拉傳奇，更感覺她內心深處的寂寞。字裏行間，滿是她對荷西的真愛，對鄰人的友愛，對素不相識的人群的關愛。在她熱情奔放的描述下面，我看到的卻是一位在大漠中踽踽獨行的女人。荷西不是伴著她，而是融進了她的生命。
　　之後，荷西極其意外地走了，丟下的，是無法癒合的創傷。」
　　三毛生前的摯友眭澔平也曾在他所著的《三毛最後一封信》這本書上提及：「從荷西撒手人寰起，三毛就一直被嚴重的失眠與『憂鬱症』折磨十二年至死。儘管三毛一直深受讀者喜愛，作品的影響力遍及海內外，……但是，她這一生幾乎都是在精神心靈的煎熬中度過的。」
（未完待續）